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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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興許是藥性的關系,喝完熱粥後,灰明很快又睡看了,直到深夜,屋外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風雪吹落,發出一聲輕響,他才警覺驚醒。

黑眸睜開的瞬間,他也敏銳的察覺到床邊有人,於是性快坐起身,迅雷不及掩耳地劈出大掌,卻在千鈞一發間看清那人的相貌。

柔柔?!

瞰眸驟縮,蓄滿力勁的大掌緊急停下。

她怎麽會在這兒?難道她一直留在這兒照顧他?

他不自覺屏住呼吸,看著黑暗中那美麗的睡顏,心頭驀地一暖。可想起自己差點出手傷了她,那股暖意陡地轉變成驚懼,沒有任何猶豫,他眾刻伸出雙手,打算將她抱到床上,不料卻忽然觸碰到一抹冰冷。

該死,她的手怎麽這麽冰?

黑眸一顫,他這才註意她身上只披了件貂毛鬥篷,箱個人就坐在床邊的木踏板上,側身趴在床沿,其中一只小手還緊緊揪著他的衣角,仿佛連睡夢中也擔心他會離去。

外頭大雪紛長,即使是門窗緊閉,室內也冷得讓人哆嗦,她卻為了看顧他,如此委屈自己?

心驀地一疼,他忍著身上的刀傷,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抱到床上,替她脫下腳上的厚靴,將暖被嚴密的蓋在她身上,不留任何縫隙,接著才緩緩下床,將整張大床讓給她。

他站在床邊,目不轉睛凝視著她恬美的睡顏,不明白她怎能如此鍥而不舍,為了他,總是不顧自身危險,硬是多次出手相助。

他愈是拉開距離,她就愈往他的心底走得更深,讓他想忘也忘不了。

他愈是想安離開她,命運便會安排他們再次見面,讓他想走也走不了。

如此反反覆覆,羈絆牽掛,要他怎麽舍得再次推開她?

布滿刀繭的掌,充滿憐愛的、無法控制的撫上她的臉龐,撫上他渴望許久的美麗容顏,那遠比想像中還要柔嫩的白皙肌膚,瞬間觸動他男性欲望,讓他的渴望變得更加巨大。

他不放過任何一寸柔嫩,沿著她的五官,細細描繪她美麗的輪廓,腦裏浮現的不是擁有相同相貌的小姐,而是兩人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。

她的喜怒哀樂、她的潑辣嬌悍、她的精明狡繪,好的她,不好的她,全是那般吸引著他。

他曾用盡一切留住小姐,可最終小姐還是選擇離他而去;而不管他如何冷模拒絕,她仍然重情重又。甚至在危難之際,毫不猶豫的伸手助他--

她與小姐不同。

他對她的感情,與對小姐的感情也不同。

他從來不曾如此在乎一個女人,在乎得,就算為了她粉身碎骨也甘願,而她也早已用行動表露出對他的情意,他怎能還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?又怎會擔心是自己一廂情願?

她敢愛敢恨,比誰都要勇敢,只是他奉聖命辦事,如今闇玄門勢力未除,所有刺客日以繼夜的到處搜尋他,他絕對不能連累到她。

粗糙的手指驀地收回,他神情掙紮的握緊拳頭,最後還是次定轉身離去,她卻忽然慌亂的夔起眉頭。張唇吐出夢囈,仿拂作了惡夢。

“別走……”她搖著頭,小手自暖被下探了出來,胡亂摸索,身上的暖被因為這一連串的動作自她身上滑落。

而他怎麽忍心她作惡夢?

沒有多想,他連忙停下腳步,回到床邊伸手握住她的小手。替她蓋妥暖被,她卻再也不肯放開他。

她緊緊捉住他的大掌,再也不放。

“別走,別再推開我……”她難過低喃,緊閉的眼角隱約泛出點點淚光。

他心頭震撼,瞪著她眼角的淚,再也動彈不得。

她的那些淚,是因為他之前的冷漠嗎?

他,竟如此傷了她的心?

堅定如磐石的決心,因為那些淚光瞬間瓦解。

此情此景,要他如何離開她?倘若他真的走了。明早她是不是又要擔憂得白了臉?是不是會冒著風雪到處找他?是不是又要在夢中難過哭?

到底該怎麽做,才能不讓她傷心又能保護她?

一縷嘆息自薄唇逸出,灰明轉頭看了眼大門,腦中思考無數種對付闇玄門的力法,最後。他選擇在床邊坐了下來,用另一只乎撫平她眉間的糾結和心慌。

“柔柔,別哭。”他輕聲安撫著她,語調是前所未有的溫柔,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深情。

在他的安慰下,她果然不再心慌難過,緊夔的眉頭也緩緩放松,甚至露出一抹兩足、喜悅的笑。

看著她安詳的睡顏,他再也壓不住內心的激動與渴望,緩緩低頭吻上她。

當歐陽道提著藥箱跨進灰明的廂房後,坐在大床上的灰明在一瞬間瞇起了黑眸,他的動作雖然細微,卻沒逃過歐陽道的雙眼,他不動聲色的掀起笑弧,神情自若的寒暄。

“灰公子,今日身子可有哪裏不適?”

“沒有。”灰明面無表情看著眼前年約三十五、一身白袍青壁的大夫,沒想到柔柔口中的歐陽大夫,竟然就是皇後故友之一歐陽道。

今年皇上皇後大婚,歐陽道與上官傲曾受召入宮同慶,因此對歐陽道他並不陌生,卻沒料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他,更沒料想到柔柔也識得他。

“胡說。”一塊兒跟著歐陽道走進加房的蘇柔柔立刻反駁,不料目光才觸及灰明,便不自在的微微臉紅,連忙將目光放到歐陽道的身上。“他一整夜都沒睡,連被子都沒蓋,一定凍壞了。”她輕聲說道,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擔憂。

“喔?”歐陽道微微一笑,沒有細間她一個姑娘家如何得知一個大男人整夜沒唾,甚主連被子都沒蓋,只是一派溫和的走到床邊。將藥箱擱到一旁的茶幾上。

“我沒事。”灰明低聲回答,一雙黑眸始終盯著亦步亦趨跟在歐陽道身邊,卻始終不肯看向他的蘇柔柔。

“他失血過多,身子正虛弱,凍了一夜,不知有無大礙?”她故意佯裝沒註意到,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歐陽道,仿拂對歐陽道的興趣遠遠大過子他。

“我沒事。”灰明再次開口,這回,他的語氣覺為堅定。

蘇柔柔臉兒更紅。依舊沒有看他,甚至還悄悄側過身子,躲避他的視線。

一旁,歐陽道則是徐徐掀開藥箱,聰明的沒有開日出聲,破壞兩人之間那微妙暧昧、別扭逗趣的悄潮。

“歐陽大夫,您一定要好好的說說他,叫他下回別再放著大床不睡,還將被子蓋到我身--”她倏地住口,連忙將滾到舌尖的錯誤給吞回到肚子裏去。

雖說,她自小在大雜院裏長大,大夥兒彼此照應習慣了,再加上灰明傷裏體虛,應該暫時“無能”幹壞事,大雜院裏的長輩們才允許她看顧他,可她可從來沒有看顧傷患看顧到床上去的經驗哪。

更別說昨夜她還作了個奇怪的夢,她竟然夢到他對她……對她……親吻……啊!

總之,雖然那只是場夢,可鐫在腦中的那份觸感,卻是如此的真實,她的唇甚至能回憶他親吻她的力道有多輕柔,他舔吮她唇瓣的方式有多纏綿,而一早醒來,她甚至覺得他看著她的目光也變得不同了。

他的目光變得筆直灼烈,仿拂世上只有他和她,仿佛經過一夜,他對她不再只有討仄,反倒多了些什麽--

但這一定只是錯覺!

他怎麽可能會對她……對她……

她不停告訴自己別多想,卻無法遏止的別扭心慌,更無法阻止自己在他的註視下羞澀的臉紅心跳。

“總之。”她暗暗握拳,連忙走到桌邊,拉了張板凳放到床邊,貼心的放到歐陽道的身邊:“請您務必替他仔細把脈,他的身子可不能再壞下去了。”

放好板凳,她又恢覆先前的姿勢,沒敢讓自己對上他的目光。

“沒問題。”歐陽道輕輕點頭,臉上的表情始終溫和,沒有在她羞熬的小臉上多作停留。“灰公子,煩勞了。”他坐到板凳上,朝灰明伸出手。

灰明不發一語,沈默伸出手掌,任由歐陽道替自己診脈,目光卻依舊停留在蘇柔柔身上只不過這次他的目光偏了些,專註看著她泛紅的耳廓。

歐陽道靜心診脈,一雙黑時端詳灰明的氣色,沒漏掉任何細微末節,許久之後才收回手。

“灰公子身強體健,雖然傷重,卻恢覆得極好,體內殘毒已幾乎排清,也沒有染上任何風寒,只要再休養幾日就能下床走動。”

“真的嗎?”蘇柔柔雙眼一亮,開心的迅速轉身。

歐陽道加深笑意。“接下來我得替灰公子換藥,可否煩勞蘇姑娘到廚房端盆溫水過來?”

“沒問題,我這就去!”得知灰明沒事,且再過幾日就能下床走動,蘇柔柔興奮得忘了羞怯,連忙對他彎唇燦爛一笑,便走出門外。

直到房門被仔細關上,灰明才終子將目光放到歐陽道身上。心知肚明他是故意漣開柔柔,臉上卻依舊沒有絲毫波動。

“聽說你是朝廷的人。”歐陽道談天似的開口,仿拂兩人是多年鄰居。

“不錯。”他坦言不諱,深邃的黑游在蘇柔柔消失後便恢覆平靜,再也沒有讓人臉紅心跳的火苗。

歐陽道點頭,臉上沒有任何意外,仿拂早在預料之中。

“你的心臟位置天生異於常人,身上刀傷多無巧不巧全都偏右,這代表那群刺客清楚你的要害,可見幕後主使之人對你了若指掌。”他繼續道,臉上的笑意始終溫和,令人如沐春風。

黑眸一瞬,灰明斂下眼睫,低聲道:“我知道。”

“闇玄門從不接受失敗,既然你心中有底,那麽應該早己想好應對之策,在下就不多言了。”語畢,他自藥箱裏拿出一瓶傷藥。

灰明卻瞇起黑眸。“是柔柔告訴你闇玄門的事?”

“不,蘇姑娘只曉得你遭人追殺,卻不清楚內情,在下只是以毒物推敲得知,還沒告訴任何人。”

灰明依舊盯著他,直到確認他的眼神坦蕩無詭,才無聲抓開被褥,卸下上半身的衣裳。

歐陽道加深笑意。知道他在顧忌看什麽,男人永遠不希望深愛的女人替自己擔憂,甚至因此卷入危險。

“闇玄門行事狠毒,單打獨鬥並非好事,倘若有需要出力的地方,在下願盡綿薄之力。”說話的同時,他也俐落解開他身上包紮的白布。

“前些日子,我已和朝廷通過書信,朝廷已派出其他人手。倘若我死了,那些人會接續這份工作。”灰明面無表情道,言下之意,就是不勞費心了。

“倘若你死了,蘇姑娘會很難過的。”歐陽道不置可否的一笑,低頭撿視他身上一道道猙獰的傷疤。

灰明沈默不語,忽然想起那令他痛徹心腑的淚光。

無論如何,闇玄門的事都得盡早結束,但為了不讓她再傷心,他會安分的留在這兒,先將身上的傷養好。

歐陽道說的不錯,闇玄門派出的刺客清楚他的要害,總是針對他右邊的心窩猛攻,而這世上恐怕也只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心臟也許並非生於左側。

那人便是八年多前與他一同進宮行刺。卻泰闇玄門前門主之令暗中除掉他的夥什,他以淬毒匕首刺入他的左胸,但他因為心臟位置天生異於常人而逃過一劫。

事隔多年,他從未再想起過那個人,更沒想過刺客們極有可能是受到他的指使。

能指使闇玄門這麽多的刺客,莫非他就是闇玄門現任門主?

在歐陽道的醫治下,灰明的傷勢恢覆神速,不但能下床走動,還能一肩挑起所有的粗活。那堆滿格間柴房足以燒到春後都還有剩的柴火,就是他劈的,大雜院外那被風雪吹垮的籬笆,也是他一手修補。

雖然蘇柔柔曾私下透露,他是朝廷大官,大雜院坐的老人們一開始還對他畢恭畢敬。不敢煩勞他,卻拒絕不了他的堅持。尤其他動作俐落,力氣比樵夫大,雙手比工匠巧,每件事總能匕快完美的完成,讓人連拒絕的藉門都沒有。

不過才相處幾日,所有人全對他這毫無官架子的朝廷大官喜歡得不得了,就連孩童們也老愛圍在他身邊看著他做事,不管婦人怎麽叨念都沒用。

就如同蘇柔柔所說,這個大雜院是她的“家”,不但溫暖熱鬧,也相當的安全半個月來,始終沒有任何一個刺客找上門。

而他當然知道,這並非是他運氣好,必定是她暗中冒險抹去了所有線索,他才能高枕無憂的養傷,但即使如此,他依舊時時刻刻戒備著周遭的一切,沒有輕易的松下戒心。

她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,甚全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他,處處對他用心,他看在眼裏,暖在心裏,卻也疼在心裏,但又無法阻止她忙碌,畢竟大雜院裏人口眾多,除了照顧他,她還得分神忙裏忙外,壓根兒沒有休息的機會。

眼看她眼皮底下的陰影愈來愈濃,這幾日,他始終不看痕跡註意著她,果然,衣裳不過才縫補到一半,他便發現她頻頻點頭,手中的針線更是因此悄然落地。

在衣裳跟著落地之前,人在屋外修理桌椅的灰明,電掣風馳的奔入屋內,及時接住她搖搖欲墜、柔若無骨的身軀,沒讓她摔下板凳。

屋裏其他一塊兒修改衣裳的婦人們,全都被他迅如鬼魅的動作給嚇了一跳,卻機警的沒有出聲,因為她們也都發現到蘇柔柔眼皮底下的疲憊。

雖說男女授受不親,但誰也不忍心喚醒蘇柔柔,只好蹬手跟腳拿走落在她腿上的舊衣裳,用手勢暗示灰明快帶她回房。

灰明沈默點頭,將累極而睡著的她攔腰抱起,輕步跨出廳堂,一路沿看屋檐下方走向她所居住的加房,始終沒有驚動到沈睡的她,更沒讓半片雪花落到她身上。

屋外白雪還在下,孩童們不畏寒冷,在新年歡樂的氣氛下,開開心心的打著雪仗,就連老成的元守也在行列之中。雖然玩得開心,元守可沒忽略經過的他,更沒忽略他懷裏的蘇柔柔,他本想跟上,卻又突然止住腳步。

灰明沒去猜測他停下的原因,只是推門踏入屋裏,無聲彎下腰,將懷裏的可人兒輕輕放到大床上,並替她蓋上暖被。

“唔……”緊閉的麗眸,忽然有了動靜。

因為累極,而不小心打起磕睡的蘇柔柔,在暖意包圍而來的同時,竟忽然眨了眨長睫,迷迷糊糊的睜開眼。

“睡吧。”俯在她身上的灰明,連忙伸手撫上她微涼的嫩頰,誘哄的對她說著:“我會在這兒陪你。”他在床邊坐下,替她將暖被又拉高了些。

蘇柔柔眨眨眼,又眨眨眼。以為是自己看錯,卻發現那近在咫尺的臉龐始終不曾消失。

轟!她瞪大眼,只覺得小臉著火了,哪裏還睡得著。

要命。她什麽時候回到房裏了?他又是什麽時候到她房裏的?

啊,他的手……他的手正在摸著她呢,他、他……他靠得好近啊!他還說要留在這兒陪著她睡覺?!

她該不會又作夢了吧?

藏在暖被下的小手,連忙偷偷涅了下大腿,這才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。

“不、不用了,我不累。”小臉更紅,她低快搖頭,就想坐起身。

“別逞強。”他卻用另一只乎按下她的肩膀,不讓她起身。

她”院亂眨眼,不明所以的看著他。

“你累壞了,需要休息。”他看著她,熾熱的大掌始終沒有離開她的嫩煩,掌上粗糙的刀雖也始終勾撩看她的心跳。

“我、我……”她緊張得連話都快說不好,屋外雖吵,她卻清楚聽見自己紊亂的心跳聲。

糟糕,他會不會也聽見了?

她慌張得幾乎要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,卻又害怕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作罷。她斂下眼睫!懾蠕了許久,才能“冷靜”的告訴他,她不能在這時候睡覺。

“我得縫補衣裳。”

“明早再做。”他替她想出解次辦法。

“我還得替你熬藥。”

“我可以自己來:”這也不難,只要她睡著,就不會有人再堵在廚房門口,不讓他進門。

“我、我、我還得幫忙準備晚膳。”

“長輩們不會希望你累壞的。”他一針見血,讓她再也無話反駁。

她張著紅唇,果然再也想不出其他藉口。

這段日子她確實是累壞了,大雜院裏長輩們心疼她,老要她多休息,是她固執的不聽勸,堅持要找事情讓自己忙碌,因為她害怕自己會將太多心神放在他身上。

因為她知道,他遲早是要走的。

眼看他的傷勢一日好過一日,她縱然欣喜,卻也惻悵,她每日都在等,等著他開門說要離開,可不知什麽原因他卻不再開門說妥走,反倒頻頻做出讓她手足無措的舉動。

就如同此刻,他親昵撫觸她的臉煩。

他凝視著她的眼神,撫摸她的力道,不但讓她臉紅心跳,更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稀世珍寶,正被他溫柔珍惜著--

可這股溫柔,卻讓她害怕極了。

即使在京城的那段日子,他也不曾對她如此溢柔,他對她雖好,卻始終隔著一段冷漠的距離,讓她感受不到任何情感,可如今一切都變了。

他對她的改變,就像是一場美夢,一切都不像是真的,夢醒了,他又要變回當初冷漠討仄她的他,而這場美夢只是他臨去之前慷慨送給她的報答。

想起這個可能,她連忙將手伸出棉被。緊緊揪住他的衣角。

“你是不是要走了?”她試著用最自然的神情,問出讓她最害怕的事。

黑眸一瞬,他盯著她眼裏一閃而逝的倉至。

“為什麽你會這麽想?”

“因為最近你實在……實在……太奇怪了。”她謹慎的,沒有說出“溫柔”這兩個字,就怕是自作多情。

“我確實得走,但還不到時候。”他淡淡道,也不隱瞞她。寡不敵眾,既然闇玄門次定以車輪戰消耗他的體力,為求成功,他最好待到援兵趕到。

他果然還是要走。

麗眸瞬間黯淡,她故作堅強的暖了一聲,卻無法讓自己松開他的衣角。

她以為自己早己做好心理準備,沒想到實際聽到他親門說出,卻還是難受極了。

他當然得走,他既不是這兒的人,也得對付那些刺客,他甚至討仄著她,她到底在奢望什麽?難道就因為這幾日他對她處處溫柔,她就以為他或許--或許--或許有一點點喜歡她?

揪著衣角的小手無意識的愈揪愈緊、愈揪愈緊,直到耳邊傳來衣裳被撕裂的聲音,她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好事。

老天,她竟然撕破了他的衣裳!

她如夢初醒,慌張的連忙松手。“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我這會兒就再去替你拿套衣裳過來,順道拿些針線將衣裳補好。”說完,她掀開暖被就要下床。

“不用了。”他卻拉住她的小手。

他身上的衣裳是大雜院的舊衣,雖然已是最大的,卻還是不合身,加上這幾日勞動,早已出現許多裂縫,這縫補起來,不知道又要耗掉她多少心力。

“沒關系,我去去就回。”她神情慌亂的抽回手,堅持到外頭一趟。

不行,她不能再留在這兒,否則只會露出更多破綻,讓他起疑。

小腳落地,她起身正要往前走,他卻碎不及防的再次拉住她的手,使力將她拉回,她裏心一個不穩,竟意外往後倒去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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